南唐後主李煜最為人所稱道的不是他南唐後主的帝王身份,而是他君王背後的另一個身份,比起稱王詞人這一身份,更顯得溫情充滿詩意一些,一朝在位不得不偽裝自己,收斂情感,變成一個不苟言笑為國擔憂為家解困的天子,而在詞的世界裡,他能夠掙脫一切束縛,縱情釋放自己的情感,國恨家仇,離愁別緒,在他的詞裡娓娓道來。
也許你聽過“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也許也聽過“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再如:“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閒。”這些詞的意境甚美,辭藻並不是很華麗,卻能表現出一股淡淡的憂傷,這些被哀愁籠罩的背後是李煜為國衛家所緊鎖的眉頭,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那個曾無數次憑欄歎息,懷愁吟詞的亡國之君,李煜,該如何評價你呢?
李煜(937年―978年),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初名從嘉,字重光,號鐘隱、蓮峰居士,漢族,祖籍彭城(今江蘇徐州銅山區),南唐最後一位國君。雖然李煜是一個失敗的皇帝,但他確實是一個偉大的詞人。坐上皇帝的寶座讓李煜有些意外,他本無心於權力的追逐,卻偏偏善詩文、工書畫,豐額骈齒、一目雙瞳,因為外貌奇偉,遭長兄太子李弘冀猜忌,李煜為避禍,醉心經籍、不問政事,自號“鐘隱”、“鐘峰隱者”、“蓮峰居士”,以表明自己志在山水,無意爭位。即使是這樣,也難逃兄弟的猜忌,醉心於文學、音樂不能自拔的李煜,卻無可奈何地被卷入到了一場權力的爭斗中去。
顯德六年(959年),太子李弘冀病逝,鐘谟以李煜酷信佛教、懦弱少德為由,上疏請立紀國公李從善為太子。李璟大怒,流放鐘谟至饒州,封李煜為吳王,以尚書令參與政事,入住東宮。北宋建隆二年,李璟遷都洪州,立李煜為太子監國,留守金陵。
宋建隆二年(961年)在金陵即位,在位十五年,世稱李後主。他嗣位的時候,南唐已奉宋正朔,苟安於江南一隅。宋開寶七年(974年),宋太祖屢次遣人诏其北上,均辭不去。同年十月,宋兵南下攻金陵。明年十一月城破,後主肉袒出降,被俘到汴京,封違命侯。太宗即位,進封隴西郡公。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七夕是他四十二歲生日,宋太宗恨他有“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之詞,命人在宴會上下牽機藥將他毒死。追封吳王,葬洛陽邙山。
李煜,政治不修,縱情享樂亡國降宋,屈辱度日。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葬送一座江山,換得一冊千古絕唱,他的詞拜托了花間的浮靡,毫不晦澀,用典不多,卻使一段怅然的南唐往事濃墨重彩,宋朝亡了他的國,他卻用詞征服了整個宋朝,情濃千載。
實際上,作為南唐後主,也算是一個亡國之君,尊奉宋廷,經過幾代帝王的苟延殘喘,南唐只是在宋廷掌控下的一個小小的區域,不足以引起重視,勢力很衰落,李煜不得不依靠宋廷,在位期間,殷勤侍奉宋朝,除了歲貢外,每逢宋廷用兵或有重大活動,也進禮以示支持和祝賀,並多次派遣使者陳說臣服之意。登基後,沿用北宋年號,每次會見北宋使者都換龍袍為紫袍,開寶四年(971年),李煜下令去除唐號,改稱江南國主;次年,又下令貶損儀制,撤去金陵台殿鸱吻,並先後多次上表宋廷,請求直呼其名,以示尊奉宋朝。
南唐朝野自李煜即位以來,都充斥著一種悲觀頹喪的氣氛,江河日益頹廢,加之詞人李煜身上所散發出的憂郁文人氣質,都無一不昭示著南唐的覆滅,雖然即位之初,為重振人心、確立威信,李煜重用舊臣,穩定高層重心,在經濟、政治、軍事也做過努力,但是收效甚微。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的李煜,想做一個毫無羁絆的隱士,卻偏偏鐘愛奢榮。登基即位不思朝政,吟詞舞墨,夜夜笙歌,自削國號,向虎視眈眈的趙匡胤連年納貢,妄憑長江天險,以圖苟安。這樣軟弱的帝王,
偏偏又心懷厚土,寬宏仁慈,滿腔婦人之仁:廣施善,修廟宇,雖不納良谏,但對死谏大臣的犯上之言又可一笑置之,不加之罪,這在歷史上歷代皇帝中是從來沒有的寬宏。
於是,所有人都感慨,李煜真的是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候。如果他只是一位王侯貴胄,或者富家子弟,依他的品行,舞文弄墨,滿懷詩書,也許能成為一個不錯的詞人,而且能愉快的安度一生。然而,歷史就是這樣,如果沒有家仇國恨,溫文儒雅,多愁善感,待人寬厚,不思大志的李煜雖胸有斗墨,書讀五車,但他絕對無法寫出這些令人深思的詞,也許就無法被歷史銘記和被眾多人喜歡了。
李煜亡國之後生涯更是悲苦,除了被驅逐還要淪為階下囚遭受凌辱,平日嬌生慣養的帝王之家哪裡受得了這般折騰,匆匆收拾行裝,含著淚和妻兒老小匆匆被押上去往汴京的囚車。李煜羞愧、悲憤、惱怒……一個亡國之君既不能衛國又不能保家。
978年的七夕,正好是李煜42歲生日,兩口子無限淒涼地守在一起。有感而發寫了一首小令:“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當初的日子越美好,眼下的處境就越糟糕。
接著,又寫了那首傳世之作——《虞美人》,這也是他今生的絕筆之作: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就在李煜生日這天晚上,趙光義派人賞賜給他一杯御酒,酒裡摻了致命的毒藥。在太監的督促下,李煜無可奈何地喝了下去。
你本蓮峰一隱者,偏又錯生帝王家。命運弄人,恐怕李後主倘若知道身後自己是“名為文章著”而博得後世贊賞的話,也只能苦笑一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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