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聲門庭若市,無證診所裡來了個乳腺病患者黃榮明是安徽亳州某鎮醫院的內科退休醫生,退休以前,不少人經常來尋醫問藥。正式退休以後,他索性專門對外營業,居然還吸引了不少人前來看病。黃榮明一直琢磨著辦個手續,可是由於條件不過關,上級遲遲沒有給批准。當地衛生部門去查處,覺得都是熟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黃榮明有個兒子,叫黃傳義,是廣東省某醫學院的高材生,其女友肖文是上海人。2007年畢業時,肖文主張一起回上海,而黃傳義想回安徽幫助自己的父親。肖文說:“你爸爸的那叫診所,回家會有什麼發展前途?”黃傳義聽了心裡很不痛快,臨走的時候,他連個招呼都沒有打。黃傳義的回來讓一家人很高興,都為家裡出了個醫學院的大學生而自豪。
在征得父親的同意後,黃傳義很快就顯露出非凡的才華,無論是診斷還是抓藥,都超乎尋常。一天,診所裡來了個特殊的患者,剛剛幾個月大的嬰兒,連續高燒39度以上不退,已經燒成了肺炎,孩子仍處在昏迷狀態,是在其他診所沒有治愈才過來的。黃榮明主張孩子的父母給孩子再轉院,黃傳明一聽就急了,馬上說:“爸,再轉院的話,小命都會丟掉,我來想辦法吧。”
黃傳義首先利用冰水降溫法,把孩子的溫度臨時降下來,隨後找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孩子的病得救了。這讓病人一家感激不盡。於是人們很快都知道黃家診所裡多了個醫學院畢業的大學生,來治病的人絡繹不絕。
隨著時間的推移,黃傳義決定把診所做大,把外科抓起來。黃榮明不同意,那樣需要花錢不說,危險性還很大,更何況是屬於無證行醫,一旦出了醫療事故,後果不堪設想。黃傳義卻不聽。黃榮明經不住兒子的軟磨硬纏,只得同意。為了提高診所的檔次,黃榮明把這幾年來掙的十幾萬元的辛苦錢全部砸了進去。
2008年2月10日,手術室剛落成,就來了一個年輕的乳腺病患者,患者叫李麗華,30多歲,是當地一名小學老師,黃傳義通過細致地詢問和觀察,說:“李老師,你的病是乳腺增生,如不及時治療,後果很是嚴重。不過,就你目前的情況來看,也不是什麼大病,眼下治療的方法主要有兩種:一是保守治療,主要是吃藥和打針,但是治療不徹底,以後還有可能會復發;二是動手術,只要切除腫塊就可以徹底治愈頑疾,保證以後不會再復發。”李麗華不無擔心地說:“動手術會有危險嗎?”黃傳義信誓旦旦說這只不過是一個小手術。李麗華似乎並不相信他。黃傳義心中不悅,開了幾副藥打發她走了。見兒子不高興,黃榮明過來安慰兒子,看到爸爸也不信任自己,他更生氣了,從外面抓進一只大公雞,拿起手術刀,迅速把雞頭給齊刷刷地剁了下來,周圍人都愣住了。黃傳明說:“你們都看著,我通過手術,還能救活它,你們信不信?”在大家持懷疑的目光裡,他利索地拔掉附近的雞毛,把一些食物塞進公雞的嗉囊裡,以確保公雞的能量,然後迅速地給這只大公雞做縫合手術,很快手術縫好了。許多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時黃傳義說:“各位,我把公雞給固定好,五天以後,保證公雞和以前一樣,照樣吃東西打鳴。”在公雞無法吃東西期間,他不斷地給公雞注射營養,到了第五天,公雞果然活了,下地找東西吃,大家都為他的高超的醫療技藝而折服,黃榮明也歎為觀止。但為了不出問題,他還是對兒子做人體手術的事情給予否定。
2008年2月14日,李麗華再次來到他們的診所,李麗華說:“我這幾天吃了你給開的藥,可管用了,可是我又擔心不能治療除根,決定動手術,我丈夫也支持我在你這裡做手術”。其實,李麗華的乳腺病已經是早期的乳腺癌了,只不過為了減輕她的思想壓力,黃傳義故意說成是乳腺增生。為了減少她的顧慮,黃傳義拿出他在大學期間在醫院實習時給別人做手術的照片,還有學院頒發的榮譽證書以及與多名乳腺病專家教授的合影。李麗華看了這些,心裡不再害怕,並決定第二天就來做手術。
聽說兒子明天就要給人家動大手術了,黃榮明很是擔心。他決定和兒子再認真地談一談。可是,當他再次把話題轉到那件事上的時候,黃傳義鐵青著臉,理也不理他,獨自做自己的事情。
膽小子:沒有金剛鑽,偏攬瓷器活?
第二天,李麗華和丈夫婆婆如約而至。黃傳義讓她先進手術室。這時候,婆婆走了進來,擔心地問:“孩子,你有足夠的把握嗎?她還有個吃奶的孩子哩,一家人全靠麗華的那1000多塊錢的工資養活,要是不行的話,咱就別逞這個能!”
黃傳義對她的問話,十分地不高興,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李麗華的丈夫說:“娘,你就別打岔了,人家大學生喝了這麼多年的墨水還能是白喝?沒有那個金剛鑽,他也不會攬這個瓷器活?”
這樣的話,黃傳義愛聽。剛想給李麗華打麻藥動手術,爸爸黃榮明陰著臉走了進來,他是來給兒子打下手的,他還想阻止兒子冒險,他再次跟兒子輕聲地說:“兒子,還是簽一個協議吧,醫院動手術都是要簽協議的,這樣也可以少擔點責任。”
黃傳義裝作沒有聽到,一句話沒說。怕影響兒子的情緒,父親不再說什麼。很快,麻藥注射就進入了李麗華靠近乳房的肌膚裡。手術開始,誰知剛一動手,李麗華“媽”的一聲叫了起來,一個勁地直喊疼。原來,黃傳義仗著自己有能力,沒有進行全身麻醉,而是僅僅進行了局部麻醉,由於用的劑量小,所以病人痛疼難忍。
黃榮明再次提醒說:“傳義,你覺得行不行?要是不行,趕快收手。”李麗華的乳房已經被劃開了一個口子,血開始汩汩地向外流,疼得她眼淚都流了出來,渾身直冒虛汗。血流得很快,衛生紙、藥棉用了一把又一把,還是止不住。他想去堵漏洞,可是小診所不同於大醫院,缺乏很多醫療器械。
黃榮明明白兒子的這一刀動了李麗華的重要血管,建議抓緊時間轉院。黃傳義卻顯得十分鎮定,喝斥著說:“你離遠一點,別影響我動手術。”他給李麗華又打了一針麻藥,李麗華這一回靜了下來,像個死人一般。只是血比先前流得更多,一個人的血是有限的,如果再這樣下去,人就會死在手術台上。這一點,黃傳義心裡最清楚不過了。他的臉上冒出汗來。他小聲對父親說:“壞了,病人需要輸血。”黃榮明看在眼裡,緊張得厲害,連忙把李麗華的婆婆和丈夫叫到一邊。見這個小手術,還需要輸血,丈夫知道妻子有麻煩了,只是不停的祈禱。還好,那個血流如注的動脈被黃傳義用繩子給扎上了,清理好血跡,他很快看清楚了那長在李麗華乳房裡的三個腫塊,正准備做切除手術,突然,停電了,手術再也無法進行下去。黃榮明找來手電筒,手電筒的電很快用完了,萬般無奈,只好用手機照明,手機的亮光絕非200瓦的電燈和醫療手電能比,密麻交錯的血管一不小心,就會出亂子。果不其然,他由於緊張又把剛才的血管給弄破了。血“嘩”的一下又流了出來,黃傳義知道這一次完了,目前惟一能救她的只有輸血了,可是小診所的條件,哪來的血可以輸,更何況不知道李麗華的血型。這時,李麗華從昏迷中醒來,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大夫救我,老公救我,我不想死。”她的身體開始變涼,瞳孔開始放大。黃傳義已經不再囂張了,黃榮明含著淚小聲跟兒子說:“兒子,你是我惟一的兒子,我和你媽不能沒有你,裝著拿東西,你從後院跑吧,永遠別回來,記住,千萬不要給家裡打電話!”。
兒子走後,黃榮明一屁股癱到在了地上。李麗華的婆婆和丈夫打從一停電,就不放心,見黃傳義慌慌張張地溜了出來,覺得肯定發生了意外,連忙抱著孩子闖了進來,丈夫用手一摸,妻子的手在變涼,已經不能說話,只是一只手動了動,示意要見兒子最後一面,兒子被抱過來,不懂事的兒子,趴在媽媽的身上就要找奶吃。丈夫和婆婆放聲大哭起來。
黃榮明知道這次手術准備工作不足,比如輸血問題,比如停電問題,比如經驗問題。但是一切都晚了,擦了一把汗。他知道人是救不活了,連忙撥打了縣120指揮中心的電話。一個小時後,急救車趕到,急救人員沖進黑燈瞎火的診室,抬出病人,發現李麗華已經在半個小時前因流血過多去世。這時候,李麗華的婆婆和丈夫早已經哭得死去活來,孩子從媽媽的身邊被抱走,十分的不情願,也哇哇地大哭起來。哭了半天,李麗華的丈夫突然想到要用法律來制裁這個醫療事故的締造者,拿起電話准備報警。黃榮明說:“還是我自己報警吧!”說著自己騎著自行車去了當地派出所自首去了。
公安機關配合醫療衛生部門,很快查封了這個非法行醫近十年的“榮明診所”。再去找黃傳義時,他早已經不知所蹤。李麗華的死,在家鄉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對這個鮮活的生命的離開,流露出諸多惋惜,更為黃傳明的拙劣手術而痛恨不已。
黃傳義倉皇出逃以後,他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他更不想被公安機關抓去坐牢。自己剛走出校園,還沒有發揮作用,就走進牢房,他心有不甘啊。這時想到了自己的女友肖文。然而就在他到上海的第14天,安徽警方就從天而降。原來,他出逃以後,警察很快打聽到他所就讀的醫學院得知,他曾經交了一個上海女友。順籐摸瓜,最終在他的女友那裡將他抓獲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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