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夢為馬》是海子的著名詩篇。解釋:把自己的夢想作為前進的方向和動力(馬,在這裡是指像馬穩重,堅定)。《以夢為馬:海子經典詩選》2016年3月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那麼《以夢為馬》作品賞析有哪些呢?
1、第一層面(前二節)寫詩人的基本立場。詩人是追求遠大宏偉目標的,“我要做遠方的忠誠的兒子”;在他的一生中,由於堅執高尚的信念,使得具體的日常生活貧瘠無告,但他並不以此為意“物質是短暫的,它並不值得我們去孜孜以求、锱铢必較”。所以詩人說只做“物質的短暫情人”。詩人的榜樣就是人類詩歌偉大共時體上隆起的那些驕子,那些懷有精神烏托邦沖動的詩歌大師們。“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海子不怕生活在壓抑、誤解的此世界。在生存茫茫的黑夜中,在一個“二流歲月”裡,信仰、純潔、勇敢、愛心這些燭照過人類的精神之火都次第熄滅了。許多詩人以此為借口,轉而去寫虛無、荒誕的詩歌,有許多詩竟成為為虛無荒誕做辯護的東西。但海子不以為然,“萬人都要將火熄滅,我一人獨將此火高高舉起,此火為大開花落英於神聖的祖國”。這裡,有對詩歌精神的重新認識,詩進行了一次偉大的提升和救贖,它背負地獄而又高高在上,它要保持理想氣質和自由尊嚴,要抵制精神的下滑。在實現靈魂救贖的同時,詩人亦完成了個體生命的升華:“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2、第二層面(三、四節)是寫詩人對語言的認識。詩人是對作為“存在之家的語言”(海德格爾語)深度沉思的人。詩人意識到人類本質特征之一的語言受遮蔽的境遇,澄明及提升的可能,以及通過拯救語言來創造精神發展精神的現實依據,因此,對語言的理解關涉到對生存和生命的理解。在這裡,海子寫出了他對祖國文化深深的眷戀和自覺的歸屬感,“祖國的語言和亂石投築的梁山城寨/以夢為上的敦煌”。這裡的語言除本義外。還擴展到種族的文化氛圍這一更遼闊的“語境”。這些是詩人精神中代代承傳的“語言譜系”,海子要光大它們,“投人此火”,“甘願一切從頭開始”,“去建築祖國的語言”。但在一個被“文化失敗感”籠罩的中國知識界,要重新激活昔日的傳統是格外艱難的,它不僅對詩人的理解力、創造力構成考驗,對其信心和意志亦構成考驗。它是一種主動尋求的困境,並企圖在困境中生還。因此,海子寫道“這三者是囚禁我的燈盞吐出光輝”……/我也願將牢底坐
穿”。
3、第三層面(五——九節)是寫詩人的偉大抱負以及對苦難命運的預感。在這裡,詩人強調了自己是大地之子,面對夢萦魂牽的祖國泥土,他深深地彎下了腰。人是最易朽的,“帶著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但大地永存,會哺育生生不息的生命。詩人不再慨歎生命的消逝,他欣慰地想,死後會歸於溫暖的地母,“將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靜的家園”。但欣慰中亦存不安,這“不安”就是詩人感到自己的詩篇難以完成“此火為大”的宏願,愧對故國山河和偉大的勞動者,“面對大河我無限慚愧/我年華虛度空有一身疲倦”。這種慚愧之情是高潔的、謙樸的,是一切偉大詩人共同體驗到的。他們不再自我中心、僭妄地凌越於一切之上,而是懂得永恆與短暫、使命與宿命的臨界線。接下來,詩歌就在這種“不安”中繼續展開。“我年華虛度”,沒有寫出其載力與抱負相稱的詩篇,“面對大河我無限慚愧”。但人死了,抱負不會消失。於是,詩人假想了自己的“再生”。這“再生”,不是緣於留戀塵世的生命,而僅是為了續寫生前未完成的宏大詩篇。“千年後如若我再生於祖國的河岸”,“我選擇永恆的事業”。這“永恆的事業”,還是寫作“民族和人類結合,詩歌和真理合一的大詩!”這首大詩就海子而言,就是《太陽》(海子的《太陽》沒有完成,生前大致寫就了七部,即《太陽·斷頭篇》,《太陽·土地篇》,《太陽·大札撤》,《太陽·你是父親的好女兒》,《太陽·弑》,《太陽·詩劇》,《太陽·彌賽亞》。他本是將之作為半生的持續努力最終完成的宏偉理想)。而在1987年他已進人創作的高峰狀態。在此後的兩年中,他繼續精進著。我們剛才說過,《祖國(或以夢為馬)》有如一首谶語詩或墓志銘,他悲劇性地預言了自己的命運。1989年海子過世了,為我們留下了這部不完整的《太陽·七部書》、從某種意義上說,這部大詩還是“完成”了,詩人是以生命作為最後的啟示錄完成的。因此,谶語又體現出其輝煌的一面:“太陽是我的名字/太陽是我的一生/太陽的山頂埋葬詩歌的屍體——干年王國和我/騎著五千年鳳凰和名字叫‘馬’的龍”,詩人的精神氛圍彌散開去,召喚和激發了活著的中國詩人們。生命易逝,“我必將失敗”,——“但詩歌本身以太陽必將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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